“白化病”珊瑚对世界发出预警!人类的海洋正面临严峻考验

“深海灵物”红珊瑚,为何屡屡遭盗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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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派原创文本/夏杨 最近新闻,广东海警在南海查获非法猎捕濒危野生红珊瑚系列案,缴获疑似红珊瑚近70公斤,案值超两千万元。这是建国以来查获的红珊瑚盗采案数量最大的案件。涉案的32名嫌犯已全部被抓! 海警执法查获的红珊瑚 图/网络 该案所指红珊瑚,是一

珊瑚的预警

一个初夏的星期六,天空碧蓝如洗,查理·韦龙(Charlie Veron)正怡然自得地在昆士兰中部海岸潘多拉礁附近的温暖浅海中潜着水,突然,一样令人警觉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视线。他穿过四周翔游的鱼群,潜到下方五颜六色的珊瑚礁边检视起来,特别是观察其中一丛在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分叉珊瑚。后来,韦龙本人给这种特殊的珊瑚起了一个名字,叫“潘多拉角孔珊瑚”(Goniopora Pandoraensis)。

这些珊瑚主要呈棕色和黄色,和后来让潘多拉成为潜水和旅游胜地(近来主要吸引日本游客)的粉色、赭色、蓝色、鲜绿色的其他珊瑚品种对比极为鲜明。但那天令韦龙感到惊诧的是,角孔珊瑚一个冠的中心出现了一片极不寻常的纯白色。白色区域呈圆形,直径大约6英寸。他伸出手,轻轻地徒手摸了摸其中一处白色的珊瑚丛。大部分仍然是硬的,还活着,而且感觉很刺手——凡是直接用手摸过珊瑚的人都知道那种触感。如果珊瑚死了的话,叶片状的骨骼会折断,哪怕只是轻轻一碰,也会整个碎成粉末,如雪花一样落到海底。韦龙确信它们还活着,但他同时也很警觉,因为它们病态的模样预示着可能快要死了。他掏出防水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这是他第一次在澳大利亚大堡礁——太平洋素来的生物学明珠——看到后来被称为“珊瑚白化现象”的噩兆。

这是海洋(在这个事件中,主要是全球海洋系统中的太平洋部分)正遭受严峻考验的最初征象之一。

韦龙是一位博物学者、科学家、珊瑚专家,自1972年开始研究大堡礁美丽的珊瑚。他后来发现、记录、分类了世界上845种已知的能生成珊瑚礁的硬体珊瑚,并编写了权威的珊瑚世界的百科全书。所以,他当时有足够的把握判断自己眼前的景象是一种可怕的预兆:珊瑚大面积白化现象将在未来几个月或几年中席卷整个热带海洋。“这是很可怕的场景。“他后来说,“有400年、500年、600年历史的珊瑚白化并死去。这就是最近的事情。”

他这最后一句话很重要,因为这说明是某种最近才出现的,当时还不为人知或者无法确定,又或没有被完全承认的外部力量导致了这些可爱而高度敏感的动物枯萎、白化,最终死亡。

韦龙的朋友兼同事,布里斯班的奥乌·豪厄格-古尔伯格(Ove HoeghGuldberg)提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观点:珊瑚精准地预示了未来全球的气候变化,可以被视为今后气候问题的风向标。他一直认为,由于珊瑚是类似于植物的动物,还能为自己建立石头一样的城堡,从而将生物学、植物学、矿物学融为一体,因此,它们绝不只是海洋中的点缀而已,而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它们是自然界最灵敏的预警装置,能对环境中最微小的变化迅速做出反应,因此可以作为地球各类环境问题的信号。

这正是潘多拉礁的珊瑚在那个夏日所做的:它们向全世界发出了预警。

而对珊瑚群落的细微变化高度敏感的查理·韦龙,就成了第一个接收到这一预警信号的人。这一发现带来的冲击如此之大,使他从此以后致力于宣传珊瑚礁的重要性,以帮助人们了解它们的美丽、脆弱和易逝,还有它们随时向人们预示危险的能力。

海中雨林

太平洋的珊瑚数量巨大,种类是大西洋珊瑚的两倍,环形珊瑚岛数以千计,海边的裙礁更是不计其数。最重要的,在太平洋的西南边界,珊瑚海与东澳大利亚海底涌泉交汇的地方,有约3000座珊瑚礁和900座珊瑚岛组成的绵延1400英里的大堡礁。正如熊猫和蓝鲸象征着美好的濒危哺乳动物,蓝鳍金枪鱼、大浅滩鳕鱼、渡渡鸟大海雀日本樱花代表了自然的宝贵和脆弱,大堡礁也代表了地球精妙平衡下的脆弱。

不仅是珊瑚脆弱,也不只是海洋生物脆弱,而是整个地球生命的脆弱。

科学能够证明,如果大堡礁消失了,整个自然界也会消失。澳大利亚的珊瑚群无疑是世界上最大的,从长度和面积来看都要比巴哈马群岛、红海、伯利兹尤卡坦危地马拉、佛罗里达、印度洋查戈斯群岛中生长的珊瑚群大得多。就连宇航员也能在太空中看到它从格莱斯顿附近波光粼粼的热带海域一路向西北延伸,直到在托雷斯海峡浑浊的河口水流中渐渐消失,划出一抹浅海的淡绿色。

珊瑚礁只占了地表很小一部分,只有0. 2%的面积,但由于养育了极为丰富的海洋生物,它们的意义要远远超出面积的层面。大堡礁中有接近400种软体和硬体珊瑚:脑珊瑚、鹿角珊瑚、柱状珊瑚、盘形珊瑚,等等。有四分之一的海洋生物都依靠这些珊瑚产生的珊瑚礁生存。仅仅是这些珊瑚礁的存在就是在保护海岸线、养育鱼类、为周边生活的人们贡献财富。珊瑚骨骼形成的石灰石从空气吸收了二氧化碳,在地球的碳循环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珊瑚礁就相当于海里的雨林:生机勃勃、满载荣光,却又脆弱不堪,正面临着巨大的威胁。不管是谁,只要带上面罩和呼吸管,从船舷上跳下去,潜入温暖而清澈的浅水中看看外层的珊瑚礁,一定会为之惊叹。

几英寸之外就是多姿多彩的生命世界:绿色和黄色、红色和粉色、浅蓝和深棕,各种颜色和种类的珊瑚应有尽有;每一个缝隙里都飘动着海葵那永远吃不饱的细触手,或者蛤类缓慢地一张一合的壳;每一个平坦的珊瑚坡上,都有巴掌大的螃蟹在来回爬动;还有像是黄色条纹的彩灯一样,一闪一闪发出亮蓝色的电光的小鱼,穿梭在珊瑚柱间,忙着自己的神秘事业;大一点的鱼呈银色,动作沉稳,礼貌地在水流中缓缓穿行;最下面的珊瑚沙里,一些小动物们有的旋起细沙把自己埋了进去,有的钻了出来游进绿色的光亮中。这鲜活的戏剧似乎永远在随着潮汐、水流、波浪不断上演,折射出银色海面上的所有意象。

摄图网版权图片

(**格莱斯顿(Gladstone)的珊瑚礁距离海岸超过 125 英里。1770 年 5 月,当詹姆斯·库克船长驾驶 HMS“奋进”号进入这片平静的水域时,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死亡之地。他们越往北走,珊瑚礁就越靠近海岸。终于他们的船狠狠地撞上了一块珊瑚礁,被死死卡住。船破了洞,毁坏很严重。最终,库克凭借超人般的努力使船脱离了锋利无比的珊瑚礁岩,然后颠簸着进入了一个河口,也就是现在的库克敦所在的位置。山顶的原住民看到了他和他破损的船只;他们大概不会在意他把这个差点害自己送命的地方命名为“苦难角”Cape Tribulation)。

大堡礁生活着至少1500种鱼类、大量的龟类、海豚、海牛鳐鱼、鲨鱼、黄貂鱼、小鲸鱼、鼠海豚等。还有数不清的蜗牛、海葵、蛤类、海参、海草、海马、海藻。海面的沙洲旁还有凶恶的咸水鳄和其他较温和的动植物,以及世界上相当比例的滨鸟和涉禽。还有种类非常全的各类海鸟,从普通的海鸥燕鸥、热带鸟类、军舰鸟、鲣鸟,到威风凛凛的白肚海鹰(几千年来一直受到海岸边土著民族的尊敬),应有尽有。

作为新晋的澳大利亚海洋科学院首席科学家,查理·韦龙非常清楚1981年他首次发现的珊瑚白化现象的原因。珊瑚虫体内通常富含一种叫作“虫黄藻”的藻类植物细胞,两者和谐共生:海藻进行光合作用,为珊瑚提供营养,而珊瑚为海藻提供保护。当海藻感到安全和舒适时,就会制造氧气供珊瑚利用,珊瑚需要氧气来制造各类物质,特别是其形成骨骼所需的碳酸钙——骨骼正是形成珊瑚礁的核心材料。珊瑚的色彩也来自虫黄藻,但也要在海藻感到安全和舒适的情况下才可以。

别让珊瑚成为下一个“长江白鲟”

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的一名女科学家黄晖从事珊瑚研究与保护工作已经有22年。从2016年开始,黄晖带领她的团队在南海西沙群岛附近修复珊瑚礁,在深邃海底种植“海底森林”,培植了20多万平方米的珊瑚,逐渐恢复西沙群岛附近海底五彩斑斓的世界和生态。 黄晖的

但由于各种原因,珊瑚虫偶尔会下逐客令驱逐海藻。它们之前的共生关系被迅速终止,珊瑚也因此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无法获得所需的氧气,也没有了海藻光合作用时产生的副产物——葡萄糖和氨基酸,同时也无法维持它著名的鲜艳色彩了。在外人看来,珊瑚的颜色突然消失了,变得死白死白,就像漂过似的。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没有氧气、葡萄糖和蛋白质,珊瑚虫就会死。

韦龙也猜到了他的角孔珊瑚为什么会突然赶走海藻,结束这段友好而必要的关系。这完全是因为压力。珊瑚这种动物非常娇气,一旦它生活的阳光明媚的温暖浅海受到严重扰动,它就会受到惊吓,虫黄藻就成了它敏感神经的第一个受害者。

令珊瑚不适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可能是由于海水的温度上升,也可能是因为海水的酸度增强。而在20世纪80年代,这两种情况兼而有之。由于当时仍不明确的种种原因,海水的平均温度上升了约一摄氏度,这意味着到天气最炎热的几天,气温会超过珊瑚的承受能力,于是引起了显而易见的灾难性后果。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危机重重

几周以后,最初的白化突然传播开来,不仅局限于太平洋范围,而是遍及全世界——大约和潘多拉礁同一时间,8000英里之外的加拉帕戈斯群岛也发现了早期白化现象。1981—1982年的首度大面积白化事件说明,澳大利亚的问题也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

一个残酷的讽刺是,在潘多拉礁白化的几周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刚刚把大堡礁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是一项巨大的荣誉,却也让世界的目光集中在了澳大利亚身上,让它负责监护人类正式认可的世界瑰宝——如果出了问题,澳大利亚难辞其咎。澳大利亚赢得了荣誉,这时却也要承受责难。之后的时间里,全球各地的珊瑚礁继续遭遇重创。最著名的是1997—1998年间的一次白化灾难:主要生长于红海和安达曼群岛的一种热水珊瑚全部死亡!原因是海水温度过高,就连这种适应高温的珊瑚品种也无法应对。

2001年的一次白化事件范围更大,以致很多德高望重的海洋生物学家开始预测,再过50年世界上所有的珊瑚礁都将消失。澳大利亚的珊瑚礁已经失去了一半的珊瑚,其中大部分发生在1998年的灾难性事件后。人们正在努力扭转局势,夏威夷的实验室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主要是通过大胆的实验培养耐热的珊瑚新品种。这是否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没有定论。多数科学家(但也并非全部,一些大气科学家仍然质疑气候变化与珊瑚毁灭之间的联系。他们特别指出,一些海域环境清洁、管理严格,珊瑚礁情况良好,因此在其他地区,特别是监管不力之地,其主要原因更有可能是一些当地的威胁。)相信,珊瑚礁的危机是由于海洋变暖和酸化导致的,虽然人们怒斥这是人祸,但越来越多的人担心,如今情况过于严峻,积重难返,珊瑚可能很快就会变成化石了。

澳大利亚的角色则要更复杂一些。当地的污染是一大祸源:昆士兰入海的河水中含有大量化肥、杀虫剂、除草剂、动物粪便等,对珊瑚尤其有害。游客也无意间成了帮凶:驾船时粗心大意,潜水时毛手毛脚,寻找纪念品时贪心不足。过度捕捞的渔民在保护区捕鱼,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珊瑚还一直在与棘冠海星做斗争。这是一种非常讨厌的食肉动物,最多可有21条腕和数千根针一样的棘刺,可以分泌毒素和一种清洁剂一样的难闻的泡沫。它们会待在珊瑚上面,把它整个吞进自己的大肚子,然后就地消化,吃掉珊瑚。一个棘冠海星一年就可以杀死65平方英尺的珊瑚。

人们想了一些巧妙的办法除掉海星。一是增加一种叫大法螺的海螺的数量。它是海星的天敌,可以用它锋利的舌头将其切碎杀死。另一种方法是让潜水员给海星注射一种化学物质,使它起泡溃烂,鼓不起来,最终萎缩死亡。熟练的潜水员据说可以一分钟搞定两只海星。多管齐下,海星数量有所下降,至少目前控制住了。

然而,其他威胁开始抬头。1975年澳大利亚成立了海洋公园管理局,负责大堡礁的监管和保护(其财政来源主要是游客所交的费用)。该机构很快指出,气候变化造成的危害是最大的。但它受到了广泛的指责,因为允许开发商特别是采矿企业开展项目,使珊瑚礁遭受更大的、近在眼前的危害。

这种开发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在艾博特角(Abbot point)建立新的煤炭港。这里靠近昆士兰中心的鲍恩镇,港口附近有降灵岛、海曼岛、艾尔利海滩、林德曼岛,以及大堡礁最著名的一些美丽景点。在这里建立港口,就需要把几百万吨的海床挖开拉走,为装货码头腾地方,这样一来,珊瑚和海藻赖以生存的清澈海水会被弄得浑浊不堪。人们为此争论不休,这正反映了澳大利亚的经济需求与更广泛的国际社会的长期期望之间的矛盾。

这场争论也提醒了人们,澳大利亚拥有大量矿产资源,可以满足一些国家日益增长的需求。很多澳大利亚人从这类交易中获得了巨额利润。澳大利亚基本没有受到近年来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在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开始缩减开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澳大利亚人民仍然维持着令人艳羡的生活水准。

堪培拉当然在竭力维持这种现状。2013年,政府环境部门批准了艾博特角的施工计划,政府下辖的海洋公园管理局也签发了许可令。两家负责保护自然的机构都转而保护煤矿开发的利益,因此受到了广泛的指责。查理·韦龙本已为珊瑚的末日痛心疾首,对此充满愤怒和疑虑。听到海洋公园管理局批准艾博特角的施工项目,他说:大堡礁唯一的官方监护人在“自杀”。

2015年初,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也批评澳大利亚政府管理不力。在一万英里外的日内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们也同样忧心。他们有能力也有权利宣布大堡礁作为世界遗产的地位岌岌可危,极端一点甚至有权直接撤销它世界遗产的身份。不用说,这会让澳大利亚颜面扫地。但商业的力量是强大的,而珊瑚礁对一些人来说只是漂亮罢了。在新太平洋上,商业就是王牌。

END

文:西蒙·温彻斯特(Simon Winchester)

图文:《太平洋的故事》、Pixa八月、摄图网版权图片


【延伸阅读】

《太平洋的故事》,西蒙·温彻斯特(Simon Winchester)

一部历史与现代、力量与文明、科学与技术、商业与贸易的人类史诗,细数500年前麦哲伦发现太平洋至今,环太平洋地区风起云涌的历史变迁。

本文源自头条号:青年共读会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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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礁是海底的“热带雨林”,其覆盖面积不到海底的千分之二,却为近30%的海洋物种提供生活环境。近年来,全球珊瑚礁生态系统正遭遇空前严重危机。 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研究员黄晖及其团队,从事珊瑚研究与修复工作已经20多年,培植了20多万平方米的珊瑚